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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·就此别过(三)(2 / 3)

忙活,一直到中午。下午的时间才能在家睡觉。听到外面的谈话,小心翼翼叹了口气,等女房东走后才下床来院子里。

绳子上的衣服挂着水珠,在地上留下一排湿湿的印记。眨眼间,天色如墨,倾泻下来。

“月婵呢?怎么不见人?”陆伯平忍不住担心地问。

薛凤仪将伤腿长长的伸着,那样才不觉得胀痛。闻声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也没言语就出去了,可能又去打听梅君的消息了。”

陆伯平心事忡忡在灶台边缓缓蹲了下来,从地上摸了一根细小的树枝,塞进灶坑的灰里,很快“噌”一下蹿出一股火苗。燃着的树枝被拿了出来,对着他嘴上叼着的旱烟。陆伯平使劲儿吸了两口,吐出一股白烟,把手里的树枝塞在脚底踩灭。

“这俩孩子正是年龄,总有人提亲。唉――!”陆伯平压抑地叹了口气,凝重的面容在火光里明明灭灭。一路的颠簸,太阳的粗砺印记和日益增多的皱纹,让他的整个人显得沧桑了许多。

薛凤仪也随着低叹一声,将手放在腿上随意揉捏着。一直以来,周围的街坊都以为梅月婵和梅君是他们的女儿。

“梅君,出去三天了,怎么还没有信儿?”陆伯平忍不住担心。

一年多的朝夕相处,相依为命,彼此已经习惯了四个人的日子,少了谁都是块心病。听邻居说,有医生治好亲戚多年不愈的咳嗽,两个人便一起去打听。一天往返的路途,如今时间过去三天,两个人依然杳无音信。

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薛凤仪声音有些颤抖,双手掂着膝盖,把那条受过伤的腿,拉了回来,悄悄抹了把眼泪,夜色中划过低叹:“我的腿也好差不多了,回头我也去找个活,多少也能贴补点。”

陆伯平闻声立刻打断她:“你就安生在家呆着吧。你那脚,一阵风大点就能把你刮倒。外面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,用得着你们女人出去抛头露面?这日子是没办法了,不然也不至于让月婵她俩出去。”

陆伯平后面的声音有些微颤。作为一个男人,作为一家之主,他心里泥沙俱下的焦虑和无奈无处安放。只能象只河蚌,把这些混浊粗糙的沙粒默默吞下。

趁手里的烟还没灭,陆伯平起身回屋摸索着把桌上的油灯点亮,拨亮灯芯。油灯旁边的瓷盆里,放了七八个煮熟的竹叶粽子。

映在墙上的影子晃动着,移向门口,在房檐下停了下来。黝黑的院子,因这昏黄的光亮变得温馨。

陆伯平不无忧虑地念叨:“这老三一直也没个消息,月婵这孩子就算愿意等,这老有人来提亲再加上现在这日子也难,一来二去的,保不准会动心。”

薛凤仪何尝不是倍感无奈,索性叹道:“唉,真要动心谁也没办法。老三也没个信儿,她是我们陆家大红花轿抬进门的,你以为我甘心?可是又有什么办法,是去是留听天由命吧。”

陆伯平背对着屋门,蹲在房檐下。火光映照的地面上,映着他的影子,像一座沉默的山。隐在夜色中的脸,表情模糊,缓慢的语调掩不住深深的遗憾:“我也是看这孩子挺好,老三要是在家――”

陆伯平哽在喉间的话,被胸中的叹息冲淡。话音才落,随着一串凌乱的脚步声,木门“吱扭”一声,被推开。梅月婵和女邻居搀扶着疲惫不堪的梅君一瘸一拐,缓步进门。

薛凤仪见状心头咯噔一下,惊问:“这是怎么啦?出什么事了?

灯光的映照下,梅君整个人已经虚脱,头发散乱狼狈不堪,桃粉的腰祆布满了片片污渍和大大小小的口子。两个人顾不上回答,搀扶着她进屋来到床前。

梅君再也支撑不住,虚弱不堪地坐下去,身子一歪倒在床上,头抵着打了几个补丁的枕头,一动不动。

薛凤仪慌乱地哆嗦着,摸过靠墙的拐扙,颤颤巍巍跟在后面进了屋。

为了治疗咳嗽的偏方,梅君和邻居马不停蹄爬了一夜山路,天亮时到达百里外的亲戚家。打听到医生的住址后,顾不上休息立刻迫不及待赶往那里。事情并没有她们料想的那般顺利,到了医生的家里才知道,老医生几年前已经去世。

是药三分毒,在没有亲自诊断病情的情况下,他的儿子不敢轻易下药。好说歹说总算他愿意亲自来一趟,路过一座山涧时,医生发现了配方中最为稀缺的一种药材。只要有了这种药,单独煎水喝,同样可以去病。一大片草药,若都采下来回去晾干了,随时可以冲水喝,就节省了不少的药费。虽然生长草药的地方地势陡峭,梅君还是决定试一试。

“为了拔这些草药,你家姑娘不小心摔下了山。真是命大呀,这是捡了条命啊!”

屋漏偏逢连阴雨。听完邻居的话,薛凤仪鼻子一酸忍不住涕泪横流:“我苦命的闺女呀,都是娘拖累了你们啊!”说着,薛凤仪放下手中的拐杖,两掌合十竖在胸前,悲泣道:“老天爷呀,我已经黄土围脖的人了,有什么不测都降临到我这病怏怏的老骨头身上吧,他们还年轻。”

“娘!”梅月婵扶薛凤仪坐了下来。匆匆端来水拧了毛巾,让梅君擦了把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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